第二章(2 / 2)
“我无颜面对老东家啊!”周哲惭愧地道。
“此言差矣!”我斩钉截铁地道:“良禽择木而栖,古今皆然。每个匠师达到你这种高度之后,必然要有更高的追求,当时我岳父殷老爷子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,而霁月斋却准确地把握到了你们的心理,投奔霁月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至于杭州府衙出庭作证,一来表明你为人光明磊落,二来你恐怕也是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。如果说你有错的话,就是当霁月斋换手之时,殷家求贤若渴,眼巴巴地盼着你回去,你却跑到了唐系宝大祥。”
“知我者,大人也!”
如果唐系宝大祥回归殷家,周哲大概是最难受的一个人了。霁月斋充满了草莽气息,而他又是才从那里出来的,想必不肯再回头。
如果不回殷家,那么唯一能让他落脚的只有前段时间被他拒绝了的积古斋,就算积古斋不计前嫌,但他珠宝业“三姓家奴”的名头怕是跑不了了。
而有唐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,他也该明白,自己创业该有多么艰难。此时听我给他了个偌大的台阶,面子里子都有了,难怪他激动得热泪盈眶。
“我这也是存着一点私心,至少以后请你打造个首饰,总不会像以前那样,动辄上万了吧!”
听我开起了玩笑,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。
“就是嘛!我见过无瑕姐姐带的那对‘双龙戏珠’,也见过魏姐姐的那副‘心之湖’,真的都是精美绝伦的杰作哪!周师傅,你什么时候能帮我把那套首饰设计出来呢?”解雨望着周哲,眼中满是急切的目光,只是偷偷瞥过来的眼神,透着一丝羞涩。
不过,没来得及问清楚周哲究竟为解雨设计了一套怎样的首饰,扬州总捕翟化已经把我堵在了宝大祥。
“其实我该去拜访陈知府的,他是我的父母官嘛!不过,本官此番南下,圣命不可打扰各地官府,陈知府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。”我抬出皇上婉拒了知府陈焯的邀请。对屡受师傅好处却在佃农抗租一事上站在了沈园对立面上的陈焯,我至今耿耿于怀。
翟化是老熟人,见左右无人,小声道:“别情,不瞒你说,陈知府邀你住在府上,不单单是为了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,更重要的是,漕督李钺李大人眼下正在扬州视察漕运,就住在陈知府家中。”
他望着我缓缓道:“你也该知道,李大人和漕帮的关系相当密切吧!据我得到的线报,漕帮帮主李展曾多次秘赴凤阳会晤于他。”
我顿时明白了陈焯邀请我去他家住的用意,官场上很多人把我出任刑部员外郎的理由,归结为桂萼、方献夫在皇上面前得宠,以致不少人觉得自己攀交桂方两人无望,便开始打我的主意,陈焯也是其中之一,更有甚者,他还想在别人面前显示出我和他的关系非同寻常。
可李钺却是我相当感兴趣的人物之一。不过,李展和他关系密切?障眼法吧!李展在江湖又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,而漕帮除了人多,帮中也没有多少油水,怎么供得起一位二品大员?
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真正和他有关系的,该是慕容世家才对。在京城,我调阅了李钺的档案,发现他早年曾署理河东盐政,而那时正是慕容世家快速发展的时候,至于漕帮倒向慕容世家,也该是慕容世家透过李钺向它施加压力的结果吧!
不过,翟化的话却让我顿起疑心,他是不是得了慕容千秋的好处?翟化和鲁卫不同,鲁卫背后是令人生畏的少林寺,苏州也没有强力的江湖门派,所以苏州才成了江湖的噩梦;而没有强大后盾的翟化却很可能和慕容世家达成了某种妥协,不然,扬州也不会那么安静,他这番说辞,未尝没有试探的含义。
“李大人总督漕运,和漕帮互有往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,没什么好奇怪的。”我笑道。
而翟化毕竟是老刑名,闻言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,我便接着道:“翟兄,我也不让你为难。”
写了两份拜帖,又让宝大祥的伙计去文思楼定了一桌精致酒菜,送到陈焯府上聊表敬意,这才打发走了翟化。
望着很快融入熙熙攘攘人群中的翟化的背影,我心中一阵黯然,没有权力做崇,我和他大概还可以维持一种很单纯的朋友关系吧!而得到权力的同时,我很可能失去了更多。
“雨儿,晚上要辛苦你走一趟陈府了。”
正觉得闲极无聊的解雨顿时跃跃欲试起来。
“呵呵,别情,真是恭喜恭喜啊!”
听雨别院里,慕容千秋一脸胖肉堆起的笑容,看上去竟是异常的真诚亲切,而他身后披着白狐皮背子的明艳少妇也正含笑望着我,那剪水秋瞳流露出一丝哀怨、一丝缠绵,正是我昔日走马章台时的老情人、即将嫁给慕容千秋为妾的孙碧。
“同喜同喜。”我笑道:“老哥,你倒是神勇的很哩!”
慕容嘿嘿笑了两声:“别情,我这是惦记着我那两个侄女给我当儿媳妇哪!奶奶的,可把我累惨了!岁月,真他妈的不饶人啊!”末了,他感慨道。
“原来你丫的没安好心!”我飞起一脚,半真半假地怒道。
两人说说笑笑进了浴室--这是我和慕容以往养成的习惯,慕容看来并不想破坏它,而我则客随主便,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。
只是看到尾随而入的孙碧开始宽衣解带的时候,我这才惊诧起来。
“老哥,你玩过头了吧?!”
“怕什么?你又不是没见过!”慕容满不在乎地搂过精赤的孙碧,一口咬住了女人紫红的乳首,含糊笑道:“别情,见到美女还推三阻四的,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哦!想当年扬州四大头牌可都是你的胯下之臣,你小子甚至还开过无遮大会哪!”
“可我没有参观别人夫妻行房的习惯嘛!”
话虽如此,然而望着孙碧雪腻的娇躯,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昔日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妖媚,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更是刺激着我的神经,清澈池水下的凶器悄然怒张。紧紧依偎在我身边的那对西域姐妹花立刻察觉出来,对视了一眼,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俯下身去,将龙王夹在了一对丰乳间。
“莫不是你真成了个道学家不成?”慕容见我反应强烈,不禁狐疑道:“朋友如手足,女人如衣缕,就算我把阿碧送给你,不过是我送你一件衣服而已,又有什么了不起的?何况,我又没让你去搞我的女人!”
“算了,反正我没兴趣给别人戴绿帽子。”不再理会慕容,我凝神体会着西域女子的肥美,只是见惯了无瑕宁馨的丰腴,就觉得这对姐妹并没有多少出奇之处,反倒不如旁边被慕容弄得娇声低吟的孙碧来得勾人心魄。
“我也没有嘛!有这癖好的可是武当派那群乌龟王八蛋。”慕容眼中闪过一道厉芒,隐约透露出一缕江湖大豪的锋芒:“别情,我对不起你,没把苏瑾给你看牢了,让武当清云、清雨这两个混蛋有了可趁之机!”
“看?人心怎么能看得住!”
我心里一阵刺痛。好么,除了清云,竟然还有清雨的份儿,单单一个武当,就送了我两顶绿帽子,怪不得这么急着对付我!而苏瑾裙下的腻臣,还不知道能有多少哪!
“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,好坏都由她去吧!”
“你倒大度!”慕容略有些诧异道:“可人家武当防你却像防贼一般,你离开京师没几天,清雨已经公开说,武林茶话会没有再办下去的必要了,他们可是要先废了你一半武功啊!”又道:“你倒好,还有心情带着女人游山玩水!”
“怕什么,江湖又不是它武当一派的江湖。”
“这话也对,离了武当,江湖还是那个江湖!”
我语气虽淡,可慕容还是听出了我对武当的不满,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来:“话说回来,别情,我还真佩服你,昨天我听谭玉碎说,少林寺藏经阁首座空相大师,在前几天的河南武林同道聚会上公开表示支援续办武林茶话会,清风突然吃了这么一记闷棍,大概也是郁闷的很啊!”
少林和武当从来都是貌合神离,但近二十年来,两家却未公开唱过反调,空相此言一出,两派的关系可谓降到了冰点。
不过,虽然出面发表言论的都是两派举足轻重的人物,可双方都保留着变化的可能,不到万不得已,这些江湖老油条们不会把自己逼上华山一条路的。
把对少林说的一番话又对慕容说了一遍,末了道:“十大的荣誉,对于少林武当或许不算什么,可对江湖其他众多门派,却是一块金字招牌。而今届的茶话会,春水剑派是绝对不会再参加了,铁剑门、恒山派又连损大将,这么好的机会,我想能有几个门派肯放弃呢?”
慕容闻言却微微一皱眉,十大空出的名额,势必会引起江北集团内部的竞争和不和,这在去年已有前车之鉴了,在他看来,今届的十大让大家看不到上榜的希望才最好不过。
铁剑门虽然损失了胡一飞和来护儿两大高手,可门主万里流加上宗亮、齐默,保住十大地位绰绰有余,而恒山派主力静闲虽然也告失踪,可它手里还有一位在去年茶话会上根本没露面的强手练无双,唯一的变数就是春水剑派,可明确反对春水剑派的退出,却又缺乏充足的理由。
“老哥,风物当宜放眼量。在江北集团中,除了你慕容世家之外,只有离别山庄能拿得上台面来,可大江盟已经和十大中的武当、恒山形成战略同盟了,同盟会里还有百花帮、鹰爪门这样的准十大门派,很可能会藉机一步登天,声势可比你浩大的多。再说,你能把江北集团内的各门各派都吞并了吗?显然不能,那么,拿什么吸引这些门派为你卖命,不就是名利二字吗?茶话会可是为你提供了一个现成的机会,你甚至不用为它多花一文钱。”
慕容眨了眨小眼,沉思起来。
我续道:“竞争当然是免不了的,可利大于弊。去年,大江盟暗助鹰爪门,虽然引起了一些门派的不满,可更多的门派看到了希望--只要跟着大江盟干,大江盟就不会亏待他们。你慕容世家也可以照搬照抄嘛!像皖北谭家,谭玉碎娶了岳幽影,谭家实力已是不容小窥,若是再有一两个强手相助,杀入十大绝非天方夜谭。”我微微一笑:“老哥,我可是把宋维长送上了黄泉路,百花帮的林筠也失踪了,你可别告诉我,你手里连个隐秘的高手都找不出来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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